小女孩无家可归长住派出所

深圳晚报见习记者陈晓鑫

12岁的小女孩陈怡（化名）已经在宝山派出所的办公室住了13天了，这种日子，似乎还没有到头。

昨日上午，记者见到陈怡时，她躲在宝山派出所接客室的一个角落里，一番劝导后，她终于同意与陌生的记者聊天。长期以来，她的“爸爸”成为戒毒所的常客。而从10月25日以来，随着妈妈第五次贩毒、吸毒进看守所，她彻底失去了亲人的依靠。尽管有关部门同意帮陈怡出抚养费，但外婆外公还是称经济困难，不愿意抚养她。无奈之下，陈怡只能继续住在派出所。

1母亲第五次入狱 女孩住进派出所10月25日，陈怡的妈妈陈丽（化名）因为贩毒再次被宝山派出所抓捕，这是从2007年以来的第五次。

今年4月份，陈丽因为贩毒，被坪山坑梓派出所抓捕。由于小孩小，没人照顾，根据相关规定，办理了后期取保。陈丽短暂恢复自由半年后，再次因贩毒被宝山派出所抓捕。“因为还是在后期取保时间内，只能依法律照程序走。”办案民警告诉记者。而陈怡的后爸，也因为早前贩毒被抓，现在还在服役期。“他几乎就是戒毒所的常客，出来几天就又进去了。”办案民警说。

10月25日下午，陈怡的母亲因为贩毒被公安机关逮捕后，其他亲人又不肯照料她，邻居阿姨把她带到了派出所。“上次妈妈被关进去时，我也是这样等的，等了几天妈妈就出来了，所以这次我也来等。”陈怡说。

为了等妈妈出来，正在上小学五年级的陈怡没去学校上课，就在派出所自己看书学习。每次民警把陈怡送到她外公外婆那里后，没过多久，陈怡又跑回派出所，说外公外婆不要她，万般无奈的民警只能暂时收留小女孩。

在过去的13天里，陈怡的生活起居一直由派出所民警负责照顾，民警每天除了给陈怡打饭外，还要时刻关注小女孩的情况，生怕出现什么情况。

2没见过亲生父亲 只见过一次后爸据陈怡描述，陈怡和母亲平日里居住在坪山一个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里，房间被隔成两个小房，每个小房都有门锁。“妈妈吸毒时，就会把房间门锁起来，她不想让我见到。”陈怡说，但她还是目睹了几次母亲吸毒的过程。“她把毒品放在一个小瓶子里，然后用针头注射”，陈怡说：“妈妈毒瘾来了，就顾不得叫我走了。”

陈怡告诉记者，母亲并不愿意吸毒，但是因为多年前被后爸一顿暴打后，头部出现淤血，没钱动手术，只能通过毒品来麻痹自己。那是陈怡读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。这是陈怡有记忆以来第一见到“爸爸”。而她的亲生父亲在她出生前就已和她的母亲分手，她至今没见过。

这个从戒毒所出来的后爸，并没有给她带来父爱，因为没有钱买毒品，后爸偷走了陈怡上学需要的学费和生活费。陈怡的母亲知道后，与后爸争吵起来，随后升级为打斗。一顿拳打脚踢后，后爸还抄起刀子，砍向陈怡的母亲……这次打斗，让陈怡的母亲头部出现淤血。据陈怡的外婆介绍，“需要20万元才可以医治，并且成功率只有50%，所以干脆不医治了。”“妈妈每天头痛的时候，表情很痛苦，只能通过毒品来转移注意力。”说到这，陈怡的眼睛有些湿润。

3外公外婆也艰难 不愿照顾外孙女民警告诉记者，虽说小女孩在坪山还有外公外婆、舅舅，可不知什么原因，他们不肯收留小女孩。民警一连几天带着小女孩上门去做亲属的思想工作，可得到的答案始终是“我们生活也很困难，还有3个小孩要养，根本没有能力再去照顾她”。

“她很聪明，在派出所里很乖巧，也很听话，大家都很喜欢，但住在派出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，现在我们只能尽最大能力把小女孩的生活、学业安排好。”民警告诉记者。

11月5日，当民警把陈怡带到外公外婆家里时，外婆并不欢迎她，并称不会养她。伤透心的陈怡转身便走。外婆赶紧追出门，把陈怡拉了回来，但陈怡随后又跑了出去，蹲在路边痛哭起来。一夜冷静后，陈怡说自己已经不再埋怨外公外婆。“外婆家有3个孙子，最大的不过3岁，每月的生活费、房租、水费、电费一大堆，”陈怡说，“不怪外公外婆，因为他们也没钱。”

昨日下午，记者与民警再次来到陈怡外公外婆所居住的坪山马鞍岭西区，他们和儿媳一家7口人，住在一个约50平方米的出租屋里。“你看看屋子就知道，根本无经济能力，何况我还有3个孙子要养，”陈怡的外婆指着屋子说，“她舅舅在当保安，舅妈在工厂当文员，每月两人的收入约3800元。”

4警方帮忙捐款 学校减免费用为了解决小女孩的生活居住问题，民警多次到陈怡外婆家做思想工作，并承诺与街道办沟通，帮助解决陈丽被拘留期间其女儿的生活费。

5日上午，宝山派出所全体民警、工作人员为小女孩举办了募捐活动。民警还多次走访学校，向学校说明情况，最终学校同意减免小女孩的各项费用，还同意将校车开到陈怡居住的地方接送。

“生活费也解决了，学业问题也解决了，可外公外婆还是不同意收留她。”民警无奈地说。

女孩心声妈妈让我别学她相对于后爸的粗暴，在陈怡眼中，母亲却是充满母爱。“她决不让我碰毒品，妈妈说别学她，要好好做人。”陈怡说，母亲也想戒毒，但每次毒瘾发作，失控后又开始重新吸毒。

陈怡的母亲，除了吸毒，还参与贩毒。她与陈怡的后爸，从其他贩毒者那儿买来毒品，再转让给其他人。在陈怡的记忆中，母亲每天都处于待命之中，只要有人打电话给她，母亲就会带上一小包毒品，出去送货。

陈丽并不负责陈怡的生活，她每月会给邻居一笔伙食费，每天陈怡放学后，邻居阿姨会为她们送来饭菜。10月25日，陈丽被逮捕后，邻居阿姨也没有继续送饭了。出于好心，阿姨还是为陈怡买了一套衣服。

“妈妈经常跟我说，要好好读书，将来当警察、空姐，别学妈妈。”陈怡说。“为什么要当警察呢？”记者问。“因为妈妈说那样就可以把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。”陈怡说。

律师声音外公外婆应尽抚养义务《婚姻法》第二十二条规定：“有负担能力的祖父母、外祖父母，对于父母已经死亡的孙子女、外孙子女，有抚养的义务。”也就是说，祖父母、外祖父母对未成年的孙子女、外孙子女有抚养义务。

深圳市著名律师潘翔告诉记者，由于陈怡没有爷爷奶奶，如果外公外婆有经济能力，且能身体力行，在陈怡父母被拘禁时，应该履行抚养义务。同时，潘翔还建议，可以考虑人性化措施，根据当事人行为的社会危险性，对符合要求的一方，可以实施监视居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