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来玩转法律的“江湖”？

律师“摆擂台”法官“下战帖”

晶报  吴欣说案

---

“只有法律职业者打破优越感、差距感或职业成见，在相互间的切磋、辩论、交流、竞争中，建立起理解和惺惺相惜的认同感，法律人能够作为一个共同体有力地保障司法功能的实现，才能真正推动司法改革，维护公平和正义。”

近日，法律界在微博上充斥着以往罕见的浓厚江湖气息：从律师向法官摆擂台“邀辩论”，到法官主动出战下帖“求论剑”；而一个“法官、检察官、律师到底谁素质高”的话题，更是引爆网络辩论，剑指法院“长老级”人物“业务素质低，官味浓”。

三大托生于司法考试的“法律帮派”，犹如武林三大门派，他们为何要对立？他们是该继续对立，还是互相交汇融合？且看江湖风云变幻。

律师“摆擂台”法官“下战帖”，法律界微博上江湖气息浓厚“法律界什么时候具有如此浓厚的江湖气息了？！”这是来自微博网友的一句惊叹。

最近，法律界的江湖不太平静。法官代表“@汉德法官”和律师代表“@斯伟江”设下“法官和律师哪个群体‘素质比较高’”的争论擂台，引爆了微博，吸引众多法律界人士围观。更有疑似来自深圳法官界的人士“@最深的林”向律师下了战帖：“今日中午见‘@斯伟江’大律师论及律师与法官素质之高低，令人无限感慨；在下虽不才，但斗胆愿与斯律来一场微博公开法律辩论，见个输赢，以正视听。辩题可由斯律拟定一个与法律相关的争议性话题，评委可由斯律指定五位德艺双馨之法律人担任，辩论时间亦可由斯律确定，在下无不奉陪。不知斯律可有雅兴否？”

律师微博邀法官辩论，到法官亲自下帖出战，这不能不说是微博上出现的新景象。这两个在法庭上从不短兵相接的法律界群体，从未如此在口舌上剑拔弩张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他们也从未如此在思想上“亲密接触”。

“主和派”和“主战派”纷纷围观，或和稀泥，或助阵。

主和派说：“法官和律师群体里都有高手也都有菜鸟，争这个？”

主战派说：“法官为了捍卫作为法官的尊严和正义，勇敢地向律师发起公开法律辩论战，当然，我们广大的围观网民是喜闻乐见的。但鉴于比赛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，请辩论双方先公布财产。”

挑战者说：“你我确实都代表不了团体的高下，我一时兴起，纯技痒而已，法律人私人切磋，不涉其他。”

应战者说：“你我比，咏春打赢了北方拳？不是，是叶问打赢了。”

你们说，他们为何要战？他们该不该战？

三大门派为何而战？

根源来自历史上形成的鸿沟既然是江湖，便让我们来假定一下门派吧！

现代法治社会中，最典型的法律职业者是法官、检察官和律师，因此本文的“法律职业者”也以同样通过司法考试选拔的法官、检察官和律师为限。请允许我不恰当地把法官、检察官和律师这三大“法律帮派”，用三大江湖武林门派来形容：

法官是武林正统门派少林——多次被尊为武林盟主，内部文化传承悠久，武学沉淀丰厚，在朝野和江湖中都具有相当的威信。内部束缚弟子的清规戒律繁多，体制内并不倡导弟子行侠仗义，多教导他们如何辨别真伪、济世渡人，以慈悲为怀和众生平等的视角去衡量世事。

检察官是与少林并称“武林泰山北斗”的武当——强调真气和内力的修为，亦对于门下弟子的侠义名声很重视，因此常下山多行义事。因道家还有扶正驱邪的使命，故还负担着收拾贪官污吏、侵权渎职者等妖魔鬼怪、跳梁小丑的任务。

律师则可以被归为武林第一大帮派丐帮——为武林最大的帮派势力，旗下弟子多达数万，分舵遍布于江湖，耳目灵通，内部武学流派繁杂，各人修为、境遇不一。因为是最接近平民百姓的群体，许多人流淌着自由民主的血液，经常在关键时候发出不同的呼声。

为何江湖上三大法律门派会产生对立和纷扰？根源来自于三大门派历史上形成的鸿沟。

我国原来的法官资格考试、检察官资格考试分别按照旧《法官法》和旧《检察官法》规定的任职条件进行，只限于本系统的在职人员参加，标准起点低，且带有很大的封闭性色彩。而与“少林”、“武当”的内部资格考试相比，1986年全国律师资格考试制度的确立，使律师资格的授予迈向了正规化，“丐帮”整体素质确实大有提高。

而通过上述三种方式进入门派之人，因为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经历，他们相互之间没有理解与认同感，有的是各自的优越感、差距感或职业成见，自然也无法从整体上形成力量以实现司法独立和公正的目标。于是，就有了法庭上法官允许检察官滔滔不绝，却一再打断和压缩律师辩论时间的情况；于是，就有了律师会见难、阅卷难、取证难的呼声……而江湖纷争中，律师更剑指司法考试前取得法官、检察官资格，现在或已经成为“长老级”的人物——他们虽然身居要职，但专业素质不高、官味浓：“那个时候做法官的很多都还在法院，很多在领导岗位，是最后能决定判决的。”

他们应该迎战和应战，建立法律职业者之间的理解和认同感律师们必须承认：现今35岁上下的法官、检察官，法律功底还是很强的。这是因为从2002年开始，检察官、法官和律师职业资格考试统一改为高难度的国家统一司法考试，这是一个起点。

话说江湖合久必分，分久必合。最近，深圳的“丐帮”分舵提出一个“法律职业一体化”的话题，意思是应该开通特殊渠道，选派优秀律师到法院、检察院任职。

在问“元芳”怎么看之前，让我们先问问外国怎么看？

在英国，从地方法院法官到上议院常设上诉议员法官，都必须具有丰富的执业律师经验；检察官资格的取得，同样要以执业律师资格和丰富的法律经验为条件。在美国，法官和检察官资格的取得也是以执业律师经历为前提。可以说，英美法系国家法律职业者培养的核心是律师培养制度。这些国家一般是将两大司法官职业的培养融入律师职业的培养中，法官、检察官从优秀律师中选任。

西方国家推行法律职业一元化培养制度的目的，在于“使成为法官、检察官的人能理解律师的业务和工作性质，也使成为律师的人能体验法院的实际工作，了解检察官的立场”，总之是使他们“体会到在司法方面的共同使命”，从而共同肩负法治重任。

“抛开收入不提，起码可以做到法官、检察官、律师三种身份的转换，更好地互相理解各自的工作，更好地推动中国的法治化进程”，这是一位深圳律师对“会有优秀律师愿意当法官检察官吗？”这个问题的回答。

当代法律运行的江湖，实质上是由法官、检察官和律师共同支撑起的；法律公正与衡平的价值目标，是在三种法律职业者的结合中实现的。只有三大门派放下成见、打破鸿沟，放下架子互相切磋、交流，才能带来体制内外的新能量。正如下战帖的法官所说：“当今时代，法律人唇亡齿寒，望彼此互重”。

他们应该迎战和应战，不为争谁高谁低，不为谁能代表谁，只为破冰，只为建立那种法律职业者之间的理解和认同感。

也许体制内是存在着很多弊端。但我们在抱怨江湖中有岳不群、有左冷禅、有东方不败的同时，也应该明白，只有法律职业者打破优越感、差距感或职业成见，在相互间的切磋、辩论、交流、竞争中，建立起理解和惺惺相惜的认同感，法律人能够自成一体地独立履行职能而不受部门和地方利益的左右，能够作为一个共同体有力地保障司法功能的实现，才能真正推动司法改革，维护公平和正义。

正如扰起这场江湖风云的“@斯伟江”律师所说：“每个群体都有精英，都有庸才，甚至道德沦丧者。不管如何，位卑未敢忘忧国；守土有责，各尽其分。为公，建设法治，守土有责；为私，完善人格，为子女楷模。在如今时运交移，治法代变之际，法律人职责在身，当有所为！”

也许，这是一个新的开始，一个很好的开始。

他们是在上学， 还是在坐牢？

昨天听了一起校园安全案件，让人关注的不是案件本身，而是主审法官的感慨：“现在校园事故中，法院过分强调学校的责任，带来了一个负面的影响：学校把学生都系在裤腰带上，校舍钉满了铁栅栏，学生活动一下老师都提心吊胆。学校为了避免责任，无形中禁锢了学生。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，我很不愿意看到学生们这样的情况，他们是在上学，还是在坐牢？这是我们判决需要考量的地方，也是社会需要解决的问题。”

撞车帮别太得意， 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告你！

警方查处“撞车帮”的难点在于，他们每一单作案危害不大，被害人一般不选择报警，因此难以定罪，也多判得较轻。但最近翻看了一个案例：在陈某某撞车帮案中，陈某某及其同伙开车故意与被害人车辆发生擦碰，作案三次勒索2600元。

法院认为，陈某某无视国家法律，在高速公路伙同他人以驾车故意发生碰撞方式勒索钱财，行为对公共安全造成严重危害，已构成“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”，加上其还涉非法持有枪支，数罪并罚，决定对其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。

所以，横行公路的“撞车帮”可别太得意了，不要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最多被控敲诈勒索罪，坐几个月就出来了。